沈菁禾

【胡杨/生贺】八一建军节

*糖，我的胡司令生日快乐！

老胡从搬运的货架上摔下来了。
小腿轻微骨折。

得到这个消息时，我正坐在西藏赶回北京的火车上。沿途的山川交叠，云织雾明，在倍感担忧的眼眸里失去它原本的独特色彩。我翻了翻相机里的相片和视频，再三确认无误后，阖上双目享受连日奔波里的片刻宁静。

等我踏上北京的地面时，日期正好指向八月一日。中国对建军节十分重视，天安门广场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前围聚了很多人，其间意义无尽无朽。而今天对于我的意义来说，则更倾向于名字中带着“八一”二字的人。

七拐八绕的进胡同里，仰头看着交杂电线上落来的麻雀，以及那愈发灼热的日光，在心底安慰自己，老胡福大命大，绝对不会出太大的意外。思及此后才走进兄弟二人的小出租屋内，入目便是这样一副景象：

老胡的小腿用石膏缠起，肿的像是巨型火腿，他躺在小床上，身体歪斜前倾，扬手欲打胖子。而胖子则嬉笑着退后，半靠在椅子上，凳腿发出承受不堪的咯吱声。

“咳咳……”

佯装咳嗽，果真引起二人侧目注意，说来他们兄弟俩还真是出奇的默契，一个迅速躺回枕头里，一个端正了身板在凳子上坐好，随后皆是满面堆笑。

“摔成这样还胡闹，腿断了才满意？”

“杨参谋长，咱的批评教育延后再进行，今天是寿星公最大，不能说太多不吉祥的话，要多说福话。你作为咱寿星胡司令的未婚妻，准备了什么好礼物啊？看你两手空空，实在是太跌份了，我都替老胡抱不平……”

料他绝对会打断自己，卸下颈肩上挂着的相机在二人面前晃晃。

“谁说没礼物？有一位故人，想和老胡说说话。”

“跟我说话？是古猜？还是陈教授？说起来你这几日去哪儿了，难道回岗岗营子里去了？”

我笑着摇摇头，将相机里那段跋山涉水换来的珍贵视频，播放给老胡和胖子看。

背景是喀卡米尔中恢复往日辉煌的金刚寺，一位身披氆氇长袍的老者在镜头前，他佝偻着腰，背着黑色护法铁棒，虔诚念起朝拜时的祷告经文。雪山峰以及耗牛群都将永存在记忆里，连同那圣女湖，经久不衰。

“我那有福报的老朋友，你身旁的拉姆回来看我了，又捐助了一笔修复佛像金身，她的福相善缘无尽无穷。听闻今日是你的生辰，我没什么可相送的，一串戴久了的珠串就由拉姆代我交给你，它由佛爷加持过，无量吉祥。而我将在余生中继续绕湖朝拜，为你和拉姆祈福，在积累功德中死去，必会往生极乐。永别了，我尊敬的朋友。”

老胡看罢后，险些热泪盈眶。我自是知晓他在喀卡米尔同铁棒喇嘛作别时的辛酸苦涩，有些人，一别即是一生。

我从背包中掏出那串褐色珠串，放在老胡掌心里。

“没想到还能再见铁棒喇嘛一面，还以为...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联系，他的身子骨不比从前，死在朝拜路中，也算实现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。Shirley，这份礼物，我太喜欢了，谢谢你。”

一旁的胖子咂咂嘴，唏嘘不已。

“再来几次高原反应爷可受不了，看杨参谋长对你多用心，二话不说七天之内搞定一切，这娶了以后兄弟你可太值了！”

皱眉正欲斥责两句，忽闻大金牙由远至近的呼唤声，忙起身拉开门去接他手里的东西。

“嘿哟...杨小姐您可累死我了，这些东西少说几十斤有了吧？得得得不说这个不说这个...胡爷，生日快乐哈！”

一盒足够大的生日蛋糕，以及摆满桌的贵宾楼的菜宴，给胖子看的合不拢嘴。我走到床边坐下，手搭在老胡的手上，视线对着他的。

“你腿伤不便行动，但生日不可不过，此番亏了大金牙办事快，否则你和胖子哪能在家吃上贵宾楼？”

胖子早已经奈不及，流着口水掏出压箱底的几瓶茅台，嘴里嚷嚷着开始叫人。

“胡司令生快！生快！废话不多说，都在这酒里！兄弟我先干了，哥几个随意。”

忽感手被人拉住，握了握，又紧紧牵住。

“Shirley，真好。”

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
唯相视一笑，尽在不言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