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菁禾

“我说说,你听听,在想当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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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民国|得体夫妇】这个妹妹我曾见过

*二十个梗的第一个 @林蓁蓁
*写的我快把自己齁死了




熙攘,推搡,叫卖里打出的鼓节儿昭告着,今儿是三月初五。

一座老洞桥隔开炮火与祥宁的两个极端,那厢子弹飞过头顶,这厢嘈声络绎不绝。

大洋蹦落在地上滚了几个圆,又躺平在青石砖铺出的过道儿上,案板前支起架子的姑娘刚巧瞧见了,便脆生着喊了句,绵软的尾音拖的老长。

“前面那位少爷,您兜里揣着的大子儿掉了,小心着,莫别是让佛爷将钱袋绞了口!”

那戴着金丝圆框眼镜的少爷闻声顿了步子,他回过身,只见买酥饼的二八姑娘翘着脚,伸手紧指着地上的大洋,怕被什么人抢去似的,脸上急迫的很。

“来两块酥饼。”傅恒捡起他掉的大洋,低垂着眼交给姑娘手中“咸味儿的。”

姑娘也不含糊,直抄起黄油纸,装上六七块后打个紧结“您拿好嘞,少爷,这酥饼可不似那登瀛楼里的酥点,便宜的很。”

“谢谢。”他点了头,又急匆匆着步子离去了。

姑娘算了算,今日是傅恒第七次掉大洋,也是他第七次说“来两块酥饼,咸味儿的。”

魏璎珞挽起袖子,将手肘支在木头架沿儿上,饶有兴趣的打量傅恒走去的那条胡同,紧里侧合着门缝贴严实的,还有最上面的一块儿匾,大大的写着“傅府”二字。

“魏小娘子,又瞧那傅家的少爷呢呀?你搬来的晚,不晓得他们家里出的些档子事。这少爷聪慧过人,起小就素有神童称谓,谁料这老天爷看不惯的呀,十五岁那年得了场大病,记忆力不超过四个时辰的,连亲爹娘都不认得的。”

隔壁摊子拿蒲扇扫凉的大娘看着有趣儿,便热心肠的开始侃大山。

“是嘛,那傅家老爷还放心他独自出来走动?”

“呀,说起来也奇怪,这傅少爷虽认不得人,路倒记得清楚,还总喜欢到街东口的书店里买书,您说说,他连人都记不住,怎可能记得清楚密麻麻的白纸黑字儿呀?这不是闹笑话的嘛。”

路人挑着扁担,桶里的豌豆黄在木盖倾斜下露出丝丝香气来,伴着老手艺人的扬街叫卖声,那傅府的匾在烟火气中愈发的格格不入。

哪个大户人家愿意在闹市口里儿稳当着居所呢?
时至傍晚,小贩们撤了摊子,在袅袅青烟里循着各家的暖炕头奔了去。魏璎珞无父无母,打十岁起便借住在姑姑家中,老两口都是跟面粉打交道的,一来二去,也让这年纪俊俏的姑娘出来驱驱生。

“姑娘,酥饼还卖吗?”傅恒胳膊里夹着一册书,魏璎珞不识字,只瞧得一愣,便接着话道'“少爷来的巧,正要收摊儿,还剩下十块,一个子儿,全卖给您。”

傅恒将那一个大洋放在魏璎珞的掌心里,接过比平日鼓了些许的油纸包,又是重复的一句“谢谢。”

“慢着,少爷,我叫魏璎珞。”

她见傅恒头次主动买她的酥饼,心下惊奇,对传言也鄙弃了三四分,此番报上姓名,便想试探着,看看下次相见,这少爷还记不记得她。

“嗯,傅恒。”

日子流水账似的过,外面炮火冲天似的响,民不载道,恨不聊生。

前儿广播里又报什么围攻,魏璎珞没仔细听清楚,男人的声音在沙沙作响的老收音机里传出,电锯砍木一般的刺耳。

她也知道,那所谓的敌军已经突破防线,攻城之日不远了。

“她姑父,咱们得给这丫头找个好人家送出去呀……”

魏璎珞不愿意听墙角,但没办法,老两口这辈子无儿无女,就这么一个孩子,积蓄也少,房子也不过是桥侧西厢群租房里的一间,被姑父生生拆成两间,大的舍给了魏璎珞住,房子半点不隔音。

她想,她这辈子都答不完老两口的恩情。

日落西山,照例是长街口拐到闹市侧里,鸡飞蛋打的小贩们忙的不亦乐乎,傅恒从东街口的书店回来,停到魏璎珞的木架前。

“少爷,您的大子儿又掉了。”魏璎珞支着下巴看他“七块酥饼,咸口,对吧。”

傅恒愣了愣,只是把大洋放到魏璎珞的掌心里“嗯。谢谢。”

他有些印象,只是模糊的影子都浓到化不开的黑暗里去,再难复苏。

魏璎珞看着他的背影,长叹一声。

可惜了。

“璎珞,姑姑替你寻了门亲事,本家的,和你姑父有点亲戚关系,不怕他们欺负你,等成了亲,还能给你送去巴黎避灾避难呢,这乱世里,人能活着比什么都强。”

魏璎珞本不愿包办婚姻,但乱世里随波逐流的形式,以及姑姑眼里的真诚热忱,让她无法将拒绝的话倒出来。

“好。”她敛眸,眼里的苦涩藏不住。

“明儿姑姑替你拾掇拾掇,到夫家看看。”

翌日,魏璎珞起了个大早,按她平日里的市集规律,这厢早就推车出门做了生意,赶的巧还能讨上一份豌豆黄解解馋。

只是每想起从今以后,这小房子,和那喧嚣的市集,再与她无干。心里那股暖流便化作束缚着的软绳索,将她勒的喘不过气。

她盘起了长发,穿上姑姑用积蓄买来的束身小洋装,随着姑姑姑父出了门。

等到了夫家门前,她却是傻了眼。

那匾上大大的“傅府”两个字,刺的她眼晕耳花,连怎么进的门,怎么打的招呼都不记得,直到傅恒一身褂子的从侧房走进来,方才挪了视线。

四目相对时,傅恒伸了手,面露喜色。

“这个妹妹我曾见过。璎…珞?”

傅老爷惊讶于儿子复苏的记忆力,而傅夫人则用帕子掩了面,连连道“这是天赐良机呀。

魏璎珞一瞬时险些掉泪。

她从最初喊着“前面那位少爷您留步”时,这女儿家的情愫就发了芽开了花,只待结果盈满。

待到二人进到傅恒常住的书房时,魏璎珞赫然发现那书桌上摆着一册黄皮纸,扉页上只寥寥几字

酥饼,魏璎珞。

我虽记不得事,却能将你放在最瞩目的地方,看一看,便知晓了。

魏璎珞提笔,想了想,歪歪扭扭的在后面又补上两个字。

“我以前参加喜宴,请帖上是这么写的。”

傅恒走近,拿起那纸张念了出来。

“夫人。”
“在呀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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